墨生花

公主与将军的故事（半文言）

        立国四年隆冬，先皇逝，年三十岁，膝下无子，朝中事务暂由其妹允和公主代理。时值边境有大敌进犯，国厦将倾而无新君，群臣纷乱营党，公主意欲自立。两派僵持间，南境失陷十余城，后公主与朝臣立三月之约，若三月之内战乱可平，则拥其登基。 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 昔公主于朝上曰:“异族素来狠辣，此番有备而来，欲乱天下，我军兵少，已处劣势，可有将帅不惧生死，率我三军力挽狂澜？”问询三番而无应。公主将恼，忽闻一语，似清泉激石上，其音泠泠曰:“臣愿领命往之。” 语出群臣惊而公主异，即见郑钰将军从殿门外入。       

 

        时值国都大雪，将军不着毳衣轻裘，唯军袍一袭，卷裹冬风，袍尾拂雪掠冰，飒飒然有割空声。其人如高峰上之孤松，玉洁冰清，凛然浩气；其眸含燎原之星火，溢彩流华，光耀神丰。允和错愕良久，轻道:“众人皆知将军今春随皇兄征战负重伤，如今仍恐未愈，怕是不便行军出征。”公主之意再明不过，众人仍无一应声。无奈之下，只得先言退朝，此事容后再议。

   

        是日夜，郑将军奉公主诏命入其宫，二人皆不似朝上疏离，郑钰面上添了三分笑意，允和眉眼间却尽是焦急。问曰:“为何要争这差事？”将军轻笑，后道:“除臣外，可有第二人愿当此职，又可有第二人敢当此职？此事关乎殿下可否谋得江山大业，臣怎敢放心托付他人之手？”公主闻之无语。郑钰觉察其心事，温言宽之:“殿下不必为此挂心，臣是将军，总会战死沙场之上……”语未毕，允和泪落如珠矣，二人遂不复语。少顷，将军拜别公主离宫。

         翌日晨，允和于朝上委郑钰戍边将军任，命其持虎符，率府军都军十二万众即刻出征。郑钰拜谢之，聚兵宫门外，公主送其行。将军登时惊觉肺腑之言千万，无从倾诉，一畏逾矩，一畏显别苦之端倪尔。由始至终，将军不语，公主亦不语，仿若不识，唯四目对时饱蕴情思而无可藏也。

          三月之约前日，南境最后一封捷报传回，异族叛乱，尽数清剿，大军已欲班师回朝。群臣皆喜，独允和面色无波。次日行登基大典，新帝龙袍加身，百官下拜之时，允和不由凝望武官前列之空位，渐渐握紧手中信札，心中泣血般默道:“我似是如愿拥有了天下—— 一个没有你的天下，不是我想要的天下……”久违的泪一滴滴晕染开熟悉的字迹，那份同战报一并送来的郑钰手书仅有数行:

“臣此生无憾，唯有两愿:一愿地府有酒，二愿魂魄不散。地府有酒与君对饮，魂魄不散佑君平安。”

 

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 我的将军啊，你终是没等到第二年春花，没能等到……爱上你的她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完